9月1日，雀巢公司（Nestlé SA）宣布解雇劳伦特·弗雷克斯（Laurent Freixe）。此前一项内部调查揭开了关键事实：弗雷克斯与一名直接下属存在未公开的恋爱关系。回顾其职业生涯，弗雷克斯在雀巢深耕近40年，可担任CEO这一最高职位后，仅一年便黯然落幕。
事情的走向本不该是这般模样：弗雷克斯当初承载着外界厚望，众人期待他能引领雀巢回归 “往昔模样”。他的前任马克·施耐德（Mark Schneider），是雀巢百年史上仅有的两位外部空降CEO之一，其直接强硬的领导风格，曾在这家封闭保守的消费品巨头内部引发强烈不满。2025年早些时候，弗雷克斯在接受采访时直言，施耐德“削弱了公司的组织架构根基”。
与之相反，弗雷克斯被塑造成了全然不同的形象——一个“稳妥之选”。正如加拿大皇家银行（RBC）分析师所言，他本应“助力雀巢重拾那份虽略显乏味、却自带可预测性的声誉”。
然而事与愿违，弗雷克斯反倒给雀巢酿成了一场危机。为化解危机，雀巢董事会正试图释放信号，以彰显公司在治理与高管继任规划上的掌控力。在CEO突然离职的情况下，多数公司会先任命临时负责人过渡，雀巢却反其道而行之——直接启用长期效力于公司的内部人士菲利普·纳夫拉蒂尔（Philipp Navratil）接掌CEO一职。事实上，2024年10月董事会已将纳夫拉蒂尔擢升至执行董事会，显然那时便已将他纳入未来CEO的潜在人选名单。
雀巢此番人事安排，意在对外传递“公司运营一切如常”的信号；纳夫拉蒂尔也在新闻稿中明确表态：“我完全认同公司当前的战略方向，也全力支持为推动雀巢业绩增长而制定的现有行动计划。”
纳夫拉蒂尔或许确实是胜任 CEO 的合适人选，且有可能以积极推动变革的姿态给投资者带来惊喜。但雀巢董事会通过此次任命所传递的，并非这样的信号，似乎也没有赋予这位新CEO推动变革的权限。
显然，在当前混乱局面下，雀巢迫切渴望一位“零风险”CEO——可遗憾的是，这样的人选根本不存在，弗雷克斯的事件恰好印证了这一点。雀巢董事会最初是通过公司内部举报热线，了解到弗雷克斯与下属存在特殊关系的传闻。据报道，弗雷克斯起初矢口否认这一关系，董事会的首次调查也因此未能得出明确结论。但相关指控并未就此平息，在外部律师介入的第二次调查中，此事才最终得到证实。
董事会除了解雇弗雷克斯外，已别无选择。此事绝非如新闻媒体Semafor所定义的“企业伪善”，也并非企业对CEO与员工间双方自愿的恋爱关系变得过度敏感。核心症结在于，弗雷克斯不仅违反了公司规定，事后还试图误导董事会。正如我在报道一系列CEO因不当行为东窗事发的事件时反复提及的那样，如今董事会愈发关注这类道德失范行为背后的深层信号——这是否意味着该高管还可能愿意违反其他规则？
“我们都清楚，董事会会将这类关系——尤其是婚外情——视作企业运营管理松懈的信号，” 纽黑文大学心理学教授埃米·妮可·贝克（Amy Nicole Baker）2024年向我坦言。当时恰逢Norfolk Southern Corp．解职时任CEO艾伦·肖（Alan Shaw），原因是他与公司首席法务官存在双方自愿的恋爱关系，违反了企业规定，贝克教授正是针对这一事件作出了评论。“这无关乎价值观评判，而是在向董事会传递一则警示：公司内部或许还潜藏着其他隐患。”
董事会果断将弗雷克斯解职，这一举措本无可指摘。但它却未能参透更关键的启示：所谓 “稳妥之选”，从来都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可靠。更遗憾的是，在急于让雀巢回归往昔“乏味却自带可预测性”状态的同时，董事会还错失了一次关键契机——本可主动打破惯性、为公司谋求意料之外的积极突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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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：刘明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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