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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扛着AK闯大明》 作者:行者寒寒
第1章遭雷劈了!
夜,北京城内,大雨倾盆,电闪雷鸣。
“王大夫,犬子可还有救?”阴暗的小屋里,一个身着朴素布衣头发花白的老头站在床边,询问床边坐着的另一个老头,满面焦急。
床上躺着一个“黑人”。嗯,确切的说是个面如黑炭似的人,此人须发皆张,除了半张着的嘴里露出的白牙外,活像个刚从地下煤矿中爬出来的矿工,胸口的衣服一片漆黑,散发出一股糊味儿。
“嘶——老夫行医几十载,还从未见过如此怪事!不过从脉象看来令郎身体貌似没什么大碍,安心调养便是!”王大夫收起放在“黑人”脉搏上的手,皱起眉头,撸着胡须道。
“王大夫,犬子可是遭了雷劈,你看,他衣服都被烧糊了,您确定他没事吗?可为何他还不醒?”老头似是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般,紧皱的眉头稍微放缓,随即又念念叨叨起来。
“也不知我刘家造了什么孽,竟生出如此混账的小子!他要是有个三张两短,我老刘家……岂不是绝后了?愧对先祖呀……”
“刘老丈莫心急,令郎脉象沉稳,呼吸也顺畅,好生调养,也许明日便会醒转,至于令郎被雷劈的事,老夫也是实所未闻,不过老夫可不相信什么天谴,我看此子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呀!”
王大夫撸着胡须点着头,心想听你说的意思好像对这小子没死不大满意似的,不禁有些莫名其妙,不过见刘老丈大概只是太着急了,于是便好言相慰道。
“如此甚好!如此甚好!”老头撩起衣袖,擦了擦额头由于焦急渗出的汗,随即又哦了一声仿佛想起什么事似的一拍额头,伸手入胸一阵摸索,拿出一个布包,在手心展开,露出几粒碎银子。
“深夜劳烦王大夫了,这是一点心意,老夫家贫,还望王大夫莫要嫌弃!”布包里约有五粒碎银,老头捏出两粒来,似是犹豫了一下,又拿出一粒,递给老大夫,大夫称谢后,冒雨离去。
待到老头转身回屋时,床边已趴伏着一女子,昏黄的烛光下,女子握着昏迷“黑人”的手。
“爹爹,相公他……”女子声音颤抖欲言又止。
“哼!死不了,怎么雷都没把他劈死!”自相矛盾的说完,老头气呼呼的又看了一眼黑乎乎的男主,拂袖而去……
第二天天刚亮,屋外时而传来公鸡的啼鸣声。
刘鸿渐瞪着眼呆呆的看着身边的一切,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见过的古朴房子,房中仅有的桌子上,留有蜡烛的余烬,目光扫过,四处几乎全是木质的家具,没有一样是他熟悉的。
“老头说的是真的?我不是在做梦吗?莫非那是个假梦?”刘鸿渐瞪大双眼,不可思议的回想着。
他本是内地某医科大学的大三学生,由于是孤儿,为了减轻学费负担,兼职校图书馆管理员,在这所大学的勤工俭学名单里,这是个相当受贫寒学子欢迎的工作。
一边可以挣点钱舒缓经济困境,一边还能悠闲的看些自己想看的书,比如金瓶梅什么的,哦,抱歉跑题了,这些都不重要,关键是医科大的图书馆里经常有漂亮的学姐学妹来借阅书籍。
这天晚上,他百无聊赖的安坐于图书馆管理台前,时值深夜,图书馆已空无一人,刘鸿渐想着隔壁班的张小花好些天没来借书了,是不是借机给她打个电话呢,要知道作为图书馆管理员,他可是熟知几个漂亮学妹的手机号码的,刘鸿渐趴在桌前意淫着,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……
他做了个奇怪的梦,梦里似乎是一个穿着奇怪的老头,从图书馆门口径直朝他走来,并声称自己是前朝遗民。
刘鸿渐就奇怪了,前朝?清朝?清朝老头来图书馆借书?不对,他没有辫子,该不会是个老骗子吧!刘鸿渐斜着眼,鄙视的盯着老头看。
老头似乎觉察到什么,重申自己是明朝遗民,现在明朝有难,希望他能回到过去帮帮他的子孙。
“明朝?朱元璋?朱重八?什么鬼,我为啥要去帮你,不对,我为啥要相信你?”刘鸿渐莫名其妙的道。
老头丝毫没有对刘鸿渐对他祖上的冒犯表示愤怒,反而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。
“嘿嘿,老夫昨日已经调查过你了,你想啊,现在你是个穷学生,还是个孤儿,没钱,也没什么社会关系,你毕了业又能干什么呢?
去医院?就你这点本事,当个男护士估计也够呛!去公司做个职员?你又会些什么?又能有什么前途?
不如还是去我家乡吧!你孤身一身,无牵无挂的,相信以你的才学,在那边定是可以有一番作为……”老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。
见刘鸿渐迷迷瞪瞪不置可否,便又抛出了更诱人的炸弹。
“在那边不禁可以享受这里你从未享受过的荣华富贵,而且只要你肯努力,我的子孙定会给你取之不尽的财富,你可以三妻四妾,从此走上人生巅峰!小伙子,了解一下?”见刘鸿渐眼神一亮,老头顿时觉得有戏,还待说下去,却被刘鸿渐打断。
“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,我为啥要相信你?真有你说的那么好,你为啥不去?”虽对老头说的不甚相信,但刘鸿渐还是动心了,穿越啊,哪一个苦逼的屌丝没有做过穿越梦。
“我?六百多年过去了,我已无颜再去故土……”老头眼光深邃,似是陷入回忆。
啥玩意?六百多年?你跟这扯犊子呢吧,刘鸿渐咧了咧嘴,也罢,反正也是做梦,不妨信他的,先去看看再说,刘鸿渐心里沉吟了一下,正想答应。
“不对不对!明朝兵荒马乱的,也不知是什么年月,我孤身一人,手无寸铁的,万一过去直接被人宰了,太危险了!”说完刘鸿渐暗道一声聪明,差点被这老头给骗了。
“哈哈,这些我早为你想好了,你看这是什么?”老头故意隐瞒了那边的具体年月,从腰间摸出一枚绿色的戒指,递给刘鸿渐。
刘鸿渐接过戒指细细打量,摸起来凉凉的,似乎是什么玉质的,莫非是古董?去了古代可以换钱?不对,去了古代满地都是古董,一个破戒指能值几个钱?
老头见刘鸿渐疑惑,拍了下额头,又夺过戒指教他如何使用。
刘鸿渐按照老头的指示,默念间进入戒指中,乖乖个隆地洞,戒指里竟然有好大一个空间,一排排的木头箱子码的整整齐齐的,也不知里面是些什么,目光扫向左后方。
我的天!一排排的枪械整齐的斜靠在木头箱子上,刘鸿渐最近沉迷一款吃鸡网游,看这枪的外观,明明就是大名鼎鼎的AKM嘛!
这时,刘鸿渐才相信了老头的话,有了这些家伙,自己在明朝也许真的能吃香的喝辣的,顺便娶上几个小媳妇,再买上一片地当个小地主,嗯!走上人生巅峰不在话下了吧。
意淫完毕,刘鸿渐回过神来,见老头还在等着他,忙说自己同意去他家乡看看了,只是问起老头戒指里的宝贝,他是从哪里弄来的,能不能弄些更给力的东东,比如坦克之类的大家伙?
老头轻蔑的切了一声,想他费劲神力才从非洲某个小国的边防军军火库里顺走这些宝贝,也怪那小国穷的可怜,一个军火库里除了一百二十把AKM和几辆坦克外,就是一箱箱的子弹,估计这批军火只是补给子弹的,一堆堆的箱子里全是AK子弹,就那一百二十把枪,估计枪打报废了,子弹也用不完。
要不是坦克那东西太大以他的法力有点弄不动,他还真想弄点进去,老头又不得不向刘鸿渐解释原因,说什么坦克太大,戒指里放不进去,而且占用空间太大,补给困难,而且,你特么会开坦克吗?
嗯,似乎有些道理呀,我看那空间里还有一脚之地呀,我能不能再放些其他东西进去?刘鸿渐从小在孤儿院长大,环境影响,他可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。
随你,老头似乎有些鄙视刘鸿渐,暗道是不是找错人了?
于是乎,刘鸿渐看看四周,省了两个月吃穿,新买的华为手机,网购的太阳能充电宝?塞进去。
古代貌似医疗条件很差,嗯!是个问题,走出图书馆,穿过走廊,偷偷的猫进医务室,一盒盒的各种药品、瓶瓶罐罐往里塞!
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,如果给我扔到荒野,没吃的怎么办,嗯,是个问题,于是乎刘鸿渐又光顾了一个超市,什么奥利奥、老干妈、卫龙辣条、玻璃镜子、打火机一顿乱塞,直看的跟在身后的老头目瞪口呆。
嗯,差不多了,也许还能塞进去点什么,重新回到图书馆,刘鸿渐看着宝贵的一点点空间,又看看学校保安处发的一对对讲机,嗯这可是个好东西,塞进去。
戒指空间经过他一顿折腾,已经塞的满满当当了。环顾了整个图书馆,刘鸿渐一拍脑袋,竟把最重要的事忘了,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,什么最重要?知识!知识改变命运呀,亏的自己身处在知识的海洋里竟毫无所觉,于是刘鸿渐凭着记忆,直奔图书馆各处,来来回回几趟,不一会就搬来厚厚一摞书籍:
“《全球通史》、《明史》、《明朝那些事儿》、《军用武器大全》、《重工业基础》、《轻工业基础》、《全球矿产分布大全》、《造船技术大全》、《航海及季风图志》、《经济学基础》……”思前想后,刘鸿渐又从图书馆角落里取出一本叫《仙家算命》的书,嗯,万一混不下去了,也许还能靠这个混口饭吃!
除了最后一本,其他都是挺厚的大书,空间里实在放不下,刘鸿渐只好忍痛搬出两箱卫龙辣条,才勉强把书塞进去,为此老头更是鄙夷至极,见刘鸿渐准备的差不多了,老头念念叨叨一阵,在墙上一顿比划,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光圈,老头示意刘鸿渐走到光圈前。
刘鸿渐正在琢磨还有什么需要带的,见怪老头喊他,便满头大汗的走到光圈前,正惊异于面前光圈的奇异,突然身后传来桀桀的怪笑。
“我次奥,死老头,你干嘛踢我屁股?该不会是圈套吧!我不去了,放我回去……”
第2章烽火连天
天已放亮,刘鸿渐苦笑着摇了摇头,伸出右手想活动下有些僵硬的身子。
谁知床边竟趴伏着一女子,女子似乎睡着了,双手还握着刘鸿渐的胳膊,刘鸿渐伸胳膊的动作惊醒了女子。
“夫君,你醒了!”女子满脸惊喜的想站起身,却因为在床边坐了一夜,血液不流畅,猛的起身导致头有些晕眩,不过她只是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,便把心思重新放到了刘鸿渐身上。
“夫君,你感觉怎么样?饿不饿?”见刘鸿渐目光有些呆滞,还一直盯着她看,孙秀秀不禁有些慌神。
只见这女子年不过双十,一身青色素衣,面容姣好,虽非风华绝代,却也生得清秀脱俗,尤其是惊喜之余的一抹红晕,更添得一番古朴的美。
刘鸿渐仿若未闻只顾盯着孙秀秀看,直等到孙秀秀有些着急,以为他被雷劈傻了,才回过神来。
“你是…秀秀?”刘鸿渐虽然继承了这个身体之前的记忆,但一时脑子还有点迷糊。
“是啊,夫君不记得我了吗?”
“记得,只是昨晚好像被雷劈了一下,现在脑子有点混乱,以前的事有很多都想不起来了!”刘鸿渐边说边撑起身子,想靠着窗口坐起来,孙秀秀见状赶忙搀起刘鸿渐的胳膊,并拿了枕头垫在刘鸿渐背后。
“不会是失忆了吧,这可如何是好?我去喊爹爹来!”事不关己,关己则乱,孙秀秀小跑着向外面走去,边走还边喊着。
刘鸿渐不由有些哭笑不得,如果他失忆了,怎会记得她叫秀秀?
不一会儿,一个老头火急火燎的小跑进来,老头头戴一顶四角方巾,着粗布长衫,身材清瘦,走起路来却又显得十分硬朗,见刘鸿渐呆滞的坐于窗前,竟两眼抹泪哭了起来。
“儿啊,你还记得爹吗?你可不能忘了爹啊,咱老刘家就你一根独苗,还等着你传宗接代呢!”老头颤颤悠悠的刚说完,旁边的孙秀秀就面露羞愧的退出了屋子。
老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,也难怪,老秀才刘德龙四十岁时才有了刘鸿渐这么一个儿子,从小自是宠溺的不得了。
他靠着秀才的名头在城中一家药铺做记账先生养家,家中虽没什么钱,却也没让刘鸿渐吃什么苦,只盼得刘鸿渐能好好读书将来考取个功名,光耀刘家先祖。
可事与愿违,刘鸿渐从小便不学无术,还不如他老子,一直到他19岁,考了四次却连个秀才都未取得,每日里就是与些狐朋狗友四处晃荡,刘老秀才每逢祭祖时便长吁短叹:
‘唉!看来,指望这龟儿子光耀门楣是没希望了,真是有愧先祖云云……’,
后来不得已又卖祖宅又托旧给刘鸿渐取了个媳妇,想着刘鸿渐赶紧给他生个孙子,趁着他还有些气力,也好教养,以慰先人。
谁知道砸锅卖铁媳妇娶回家都一年了,也没见儿媳妇肚子有动静,昨晚刘老秀才实在按捺不住,便厚着脸面问了自己的儿媳妇。
孙秀秀有些愧疚的对老秀才说,刘鸿渐似乎对她完全不感兴趣,自打成婚,二人从未圆房,老秀才顿时就急眼了,跑去责问刘鸿渐,谁知怎么问刘鸿渐都闭口不言语。
没办法老头又跑去街东头天天与刘鸿渐厮混的张永康家质问,张永康是个急性子,耐不得老秀才‘不厌其烦’的唠叨,随口吼出了刘鸿渐看不上他的儿媳,在绣春苑有个相好,老秀才呆傻了片刻,顿觉肝肠寸断。
年已六十的刘老汉一路小跑着回了家,并且大气都没喘,怒发冲冠的抄起棍子就揍起了刘鸿渐,刘鸿渐从小虽没少做坏事,但老秀才从来没动手打过他,这次实在是气的头上冒烟,棍子差点没打折了。
刘鸿渐也不傻,挨了几下就往外跑,谁知刚跑出门没多久,一记惊雷就把他撂倒在地,于是就有了刚开始的情节。
“爹?”前世为孤儿,受尽白眼从未享受过亲情的刘鸿渐,见一个老人心疼的摸摸这里,捏捏那里,哭的老泪纵横,他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,语气有些生涩,毕竟现代谁这么叫。
“哎!儿啊,为父以后再也不打你了,为父也是气坏了,以后你跟秀秀好生过日子,别再与那些青皮胡混了行吗?”刘老秀才见儿子还认得他,不由喜出望外,全然忘记了之前想好的如何教训这不孝子。
“爹,儿记得了,昨日一记惊雷打醒了我,儿以后再不像之前那般了,儿定会努力让您老过上好日子!”
刘鸿渐也是无语,在他的记忆里,前任竟然放着那么清秀可人的媳妇不管,竟然跑去花银子逛妓院,而且相好还是个比他大了不少的……这是什么癖好!简直是岂有此理!
老秀才听自己儿子说出如此暖心的话语,激动的不行,要知道以前的刘鸿渐是打死不会说出这种话的,心里默念着祖宗积德,那个雷劈的好,劈的好啊!
这两日下雨,刘鸿渐除了在屋子里四处走动走动,便是与自己的漂亮媳妇孙秀秀联络感情。
虽然按记忆里二人已算老夫老妻,但前世作为一个菜鸟,而且是个有理想、有文化、有道德、有纪律的菜鸟,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他,竟不知如何下手,后来想想还是来日方长吧。
为了增进感情,晚上刘鸿渐主动起了话头与身边的孙秀秀聊天,这在以前也是从未有过的事,孙秀秀心里自然也十分欣喜,看来那一记惊雷,真的让她的夫君有些不一样了。
屋外的雨一直下个不停,直到两日后方才放晴,谁知雨刚停,城内就乱了起来,不时有阵阵炮火声传来。
便宜老爹刘秀才这两日也是长吁短叹,经询问才得知城外的匪军已围城数日,二十万匪军如今已是把北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,边说边叹息天不佑我大明,老汉无能,有愧祖上为国尽忠的刘家祖宗。
“爹,现在是什么年月?”梦里那奇怪的老头虽说是让他去明朝,却不曾告诉他具体时间。
“今日是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七日。”老秀才怔了一下才想得自己儿子被雷劈,也许真的是将某些事忘记了吧。
“我次奥!法克!死老头坑我……”听到老爹的答复刘鸿渐当时就火了。
他虽是医学专业,在图书馆勤工俭学期间,却极爱读历史,如果他没记错的话,崇祯老儿应该是三月十九日拂晓于景山自缢的,如今若是三月十七的话,岂不是再有两日李自成的农民大军就将攻破北京城?
“卧槽?法科?我儿在说些什么胡话?谁坑你?”老秀才以为儿子又犯了癔症,他一直以为儿子的脑袋被雷劈坏了。
“爹,情势危急呀!城中防守如何?如果匪军破了城,我们当尽快收拾收拾细软,准备跑路呀!”刘鸿渐急急的道。
虽然刘鸿渐心里已有想法,城破之前必能安全带着便宜老爹和漂亮媳妇儿逃出城,以他的本事,哦,是他手中的武器的本事,打出一条生路的信心还是有的。
在这紧要关头,他哪里顾得上梦里那怪老头的嘱托,狗日的把他骗到这兵荒马乱的地方,还一来就被雷劈,绝对的没安好心,刘鸿渐恨恨的想。
“慌什么!如今守北京城的乃是皇上的心腹提督太监王承恩公公,北京城固若金汤,晾他匪军即便人多势众,也攻不破我大明。
哼!还有,咱老刘家世受皇恩,就算城破了,老夫也绝不会弃城逃走,老夫当与大明共存亡!”老秀才一改前日里在儿子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,此时的他虽已是暮年,却大义凛然、字字铿锵,说的极为认真。
刘鸿渐有些头痛,但老爹说的都是实话,老刘家曾经官至兵部右侍郎,也算是显赫一时。
奈何后人一代不如一代,到了此时仅仅剩下这套祖宅,为了给他娶媳妇还被老爹贱卖给药铺老板王二麻子,只留得一处偏房还是租的……
“儿啊,如若苍天真的亡我大明,你只管带着你媳妇出城,为父老了,跟着你们也是拖累……”老秀才又叹了口气,大明逢此国难,他早就下定决心,但他不能也没有权力让儿子也为大明殉命,更何况,老刘家不能断后,不然谁去为他复仇?
“爹爹,儿媳虽愚笨,也不愿弃城而逃,我祖父、父亲都为国捐躯,作为孙家遗子,秀秀也愿与大明共存亡!”秀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,右手搭在门边,清脆的嗓音里,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执拗。
孙秀秀的爷爷孙承宗,更是曾官至兵部尚书、督师蓟辽,老刘家只是祖上曾任过侍郎,而孙承宗却是几年前还在为大明奋战不已。
崇祯十一年,为了守高阳,赋闲在家的孙承宗率全城军民守城,城破后,孙承宗及其五个儿子、六个孙子,十个侄孙全部为国殉难,可谓满门忠烈。
“罢了罢了,这不城还没破呢,兴许还有办法。”老婆满门忠烈,自是不愿辱了自家门楣,若不是孙承宗念孙秀秀幼小又是女儿身,也许早在几年前孙秀秀也与家人一起命丧高阳城。
而自己的老爹,更是被儒家的忠君爱国思想浸染了一辈子,说是说不通了,刘鸿渐只好死了跑路的念头,但坐以待毙就不是他的性格。
“我儿有破敌良策?”虽对自己的纨绔儿子不抱什么念想,但北京城已风雨飘摇,只要有一丝希望,他都不愿错过,哪怕是让他赴死。
“破敌不敢说,让匪军暂缓攻城还是有办法的,嗯,不过就是有点危险!”
第3章风萧萧兮易水寒
雨后初晴的北京城,再无昔日的繁华,大街上到处一片狼藉,时不时有身着破烂盔甲的兵士慌乱的四散而逃,远处城墙外的炮声愈加刺耳。
位于北京城西北角的一处阴暗的小房子里,老秀才刘德隆拿着刘鸿渐交给他的书信,狐疑的看了刘鸿渐一眼。
“儿啊,你这写的啥?你确信这信可以救我大明?国之大事可不敢胡来啊!”刘德隆虽有与北京城共存亡的勇气,但他心里可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曾是个什么德性。
虽说自打被雷劈了后,好像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,但现在儿子让他把这封信想法子呈交到朝廷,让他心里总觉的心里没谱。
“爹你放心吧,我还没活够,怎么会拿咱老刘家的身家性命开玩笑!
只管送去,如果朝廷视若罔闻,只能怪朝廷有眼无珠!这大明不救也罢,儿有能力保护咱家周全。”刘鸿渐想起自己戒指空间内的宝贝心思电转。
若不是为了自己仅有的亲人,他才不会以身犯险,前世那种孤苦伶仃的感觉太难忘了,他不想再一个人。
虽说他老刘家家道中落,但祖上荣耀时颇有几个患难之交,家道中落后虽少来往,但找个递信儿的人还是没问题的。
现任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就是个靠谱的人选,老秀才寻思了一下带着书信出了门。
一个时辰后,刑部右侍郎孟兆祥怀里揣着故旧刘家的书信上了轿子。
老孟心事重重的,倒不是因为刘德隆拖他带的信,而是京城如今的局势。
闯军势大且士气如虹,而京城刚刚经历过鼠疫,本就空额严重的京营兵如今已经不堪大用,倘若吴三桂的关宁军再不来,大明……唉!
皇极殿内貌似起了争执,吵吵嚷嚷的不复往日的威严,争吵的人明显分为两派,你一句我一句就像大街上为了蝇头小利争吵的泼皮,崇祯正襟危坐于宝座上,满脸愤恨又略显疲惫。
匪军围城数日,大明两百多年江山危在旦夕,这些所谓肱骨往日里一副养尊处优胜券在握的神情,现在不仅没有任何退敌之策,反而因为一件小事就吵的不可开交。
文武不合,党派相争,我大明真的要亡了吗?
“够了!都给朕住口,此事容后再议!”见朝堂上兵部右侍郎王家彦与吏部右侍郎李建泰互相推搡着,竟有升级为武斗的势头,崇祯皇帝怒目喝道。
殿内瞬时安静下来,虽然大伙都不怎么待见崇祯,但他毕竟是天子手握生杀大权,就算如今文官势大,也不敢公然冒犯天威。
这天下,还是姓朱的。
“孟爱卿前来,可是有事启奏?”见刑部侍郎孟兆祥站在文臣班列中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,为了转移朝堂的话题,崇祯问道。
刑部右侍郎孟兆祥踱着小碎步上前跪拜行礼。
“启奏陛下,臣有一世交是为城西刘家,其祖上也曾入朝为官报效朝廷,数日前刘家独子遭天雷霹雳而大难不死,遂生救国之志,特拜信函一封托臣转呈陛下!”
孟兆祥说完从腰间取过一封叠的整整齐齐的书信,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,毕竟即便是世交,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把一封连内容都不知道的信呈交给当朝天子。
为了印证刘德隆的说辞,他还专门着人询问了刘家的邻居得知了却有此事,又与那刘家独子聊了一番,深觉其是个明事理之人才敢冒如此风险。
毕竟京城已经危如累卵,有臣子想尽一份力也不是什么大事,若只凭朝里这群同僚商议,呵呵,他们已经商议了数日了,看这势头还是全无头绪。
“哦?天下还有这等奇事?快呈上来!”崇祯心中狐疑虽觉荒诞不经,但也想看看这被天雷劈中而不死的人,是否真的有退敌良策。
他是真的没办法了,直到近日他才幡然醒悟,这群文臣整日争吵全是为了手中的权势,竟没有一个是真的在为朝廷着想。
数月前李明睿提出南迁之策,这群朝臣没有一个同意,现在落得这个局势却又无计可施,文臣误国,诸臣误朕!崇祯扫视着剑拔弩张的众臣。
一个小太监步下御阶,接过孟兆祥的书信,双手呈于崇祯皇帝。
“你来念!”崇祯并未接过书信,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。
之前随堂的一直都是崇祯的大伴儿王承恩,此人从崇祯是信王时就一直跟在身边,甚得崇祯信任。
如今闯军围城王承恩提督京营接管了京城城防,就派了一直跟着他的王二喜来顶替。
小太监王二喜哪经历过这阵仗,哆哆嗦嗦的拆开书信,一看内容傻了眼,因为里头有好些错别字,他轻咳一声稳定了一下心神。
“大明皇帝陛下亲启,草民刘鸿渐世居京城而受皇恩,今闯贼乱我大明致使生民涂炭,草民虽无甚大能,但也想为朝廷尽一份力。
此事凶险,若成则匪军必乱,若草民不幸身死,家有老父,万望陛下照拂一二,草民泉下也可含笑。”
刘鸿渐向来不肯做无名英雄,既然决定出手,定然要让明廷里的那群所谓的大佬知道,是谁在不顾生死的拯救朝廷。
崇祯听完了信心中虽感念颇多但却不发一语,而是望着群臣。
“市井之民,安敢妄谈救国之事,孟大人可是糊涂了?”内阁首辅魏藻德率先阴阳怪气的质询道。
魏藻德官居内阁首辅、礼部右侍郎,曾任兵部尚书,在任期间虽一无建树,只知道倡导百官捐助,但却很会合纵连横。
能当上首辅的人手中定然是有两把刷子,魏藻德是崇祯十三年的状元,年岁不大却深喑官场之道,而且很了解崇祯的脾气和软肋,关键时刻总能把锅甩给别人背。
另一把刷子不得不说东林党了,魏藻德深知东林党人的厉害,他虽非江浙出身,却经常在崇祯高兴时说东林党人的好话,深得东林党人喜欢,再加上他善于钻营,以至于虽没什么政绩,却能位极人臣。
“是啊,孟大人,此乃朝堂之上,若是一个小小的百姓都能退了闯军,还要我等作甚?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
我看孟大人还是快些派人去抓捕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吧,你身为刑部右侍郎,这妄言之罪,想必知道该如何处置吧!”礼部左侍郎张琦阴阳怪气地道。
朝堂之上你一言我一语又变得聒噪起来。
“魏大人,张大人,如今匪军兵临城下,有此勇士敢身先士卒为朝廷分忧,此是朝廷之幸。
即便此子之言却有狂妄之处,但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,若大明万民皆是如此拳拳报国之心,还愁退不了城外的闯逆吗?”
孟兆祥官职为刑部右侍郎,与魏藻德等人素来没什么交集,说话也不客气。
“狡辩!区区一个街头青皮有何能耐敢言国事,我看此人不过是个哗众取宠之辈,想借国难博取名声行铜臭之事。
如若不立即捉拿此人,我大明法度何在?圣上威严何在?”动不动就拿大明的声威说事,是魏藻德的拿手好菜,因为他知道崇祯是个好面子的皇帝。
见孟兆祥沉吟不语,底下的魏藻德一系的言官也开始发威。
“臣附议,陛下当以大明国威为重,万不可助长此歪风邪气!”
“这孟兆祥定是收了那泼皮的贿赂,不然为何帮一个市井之人!”
“……”
孟兆祥此时被这群同僚的声讨声淹没,心中却是愤恨不已,尔等不能出计谋挽救大明于危亡,竟还不让百姓自发救国吗?
虽说近日里莫名其妙的下了场大雨缓解了北方的旱情,但北京城现在仍然是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,哪里像群臣所说的固若金汤。
而且现在鼠疫疫情严重到守城的军士都已死伤过半的地步,剩下的也都没什么战斗力,难道就在这大殿之内坐以待毙吗?
此子中了天雷而不死,世所罕见,他心里其实有着一丝侥幸,万一奇迹出现了呢?
“如今之局势,众卿可有退敌良策?朕不想听尔等堪堪大论,朕要退敌之策!”见朝臣又开始了争论,崇祯大怒。
他已经听厌了这群朝臣的争吵,如今南下已不可为,谁能退敌,谁便是拯救大明的英雄,除此之外,说再多也是无益。
他愤怒是因为这群朝臣不关注此子本身的报国之志,而是揪着此子的身份不放。
面对他的质询,包括内阁首辅魏藻德在内全都没了声响,崇祯顿觉失望已极。
“他是英雄也罢,小人也好,孟爱卿且去回复他,如若他真能为我大明解这围城之困,朕必不吝恩赏。
至于他的家小,就先有劳孟爱卿着人看护吧!
至于众卿家,还是多想想如何为我大明分忧解难,我大明……两百多年江山……还望各位竭心尽力……”
崇祯大帝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,每次躺床上闭上眼,心里都是那大明江山、祖宗基业,如今满目疮痍,风雨飘摇。
如若大明真的毁在他的手里,他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,每念及此,便声泪俱下,彻夜难眠。
少倾,见朝堂上又开始围绕是退是合的话题开始争辩,孟兆祥轻轻摇了摇头,随即行了个礼悄悄的退下了。
三月十七日晚,刘鸿渐身着一套闯军士兵的衣服准备出城。
由于北京城内城大部已被农民军围困,刘鸿渐只得摸到稍远些的安定门,悄悄的步入夜色之中……
“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兮不复返……”孟老头站在夜色中捋着胡须叹了口气。
第4章深入敌营
从安定门出来,刘鸿渐一路向东南方向走,他打算摸到农民军后方先查看地势,然后再见机行事。
安定门外是一个叫白羊村的破败村子,之所以叫破败村子,是因为刘鸿渐经过村子时,竟没有见到一个活人,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恶臭,医学院毕业的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气味——尸臭味,看来历史所说不假,明末时的鼠疫果然十分猖獗,刘鸿渐以袖子掩面,拖拉着一杆长枪快速的穿过无人村。
明末时的农民军一直以来都扮演着一个奇怪的角色,他们虽然人多势众,但战斗力却很底下,号称五十万的大军里,真正能战斗的顶多也就二十万,其余的多是贫弱的老幼以及妇女,是的没错,农民军们打仗都是拖家带口的,什么七大姑不大姨都跟随大部队转战(逃亡)全国各地。
刚开始时,明军几千人追着几万农民军打那是常有的事,而李自成同志也是多次被打的只剩几个人,钻进深山里猫俩月,出去旗杆一扎,大呼一声:“打开城门迎闯王,闯王来了不纳粮!”于是乎吃不饱穿不暖的平头百姓们蜂拥而至,农民军卷土重来,而常年干旱的西北各地几乎全是难民,李自成从来不缺兵源。
然而鼠疫传播极为迅猛,到了1644年,已传播到京城地区,北京周边的村庄十室九空,无人收敛,因为敢于收敛者都死了,甚至一些大户人家全家死绝,有贪财的人进去搜刮钱财,竟没等出去已经倒下,鼠疫之凶,可见一斑。
北京的守军也死伤惨重,二十余万京军死伤的只剩五万多羸弱的士卒,同样遭殃的还有数万匹军马,致使大明守军只能死守北京,坐以待毙,而李自成张献忠一南一北,把大明王朝架上了火炉,烧杀抢掠,肆无忌惮。
刘鸿渐趴伏在距离李自成军几百米外,远处一排军士懒洋洋的站着岗,他们并不担心明军偷袭,战马死伤殆尽北京城内的守军已经失去了野战能力。
从身上掏出一块硬邦邦的大饼,大饼烘干后可以长期储存,是大明士兵长途急行军时必备的军粮,从兵部领取装备时刘鸿渐顺带捎上了一块干粮,小心的掰下一块塞进嘴里,嘶——真特么够硬呀!刘鸿渐捂着被硌的生疼的牙齿押了一口水。
少倾,两辆马车从营盘中徐徐行来,马车上用粗布盖着些什么东西,出了营盘后右拐时,刘鸿渐赫然看到马车尾部整整齐齐的大脚,脚是光着的,阳光照耀下显得甚是刺目,想来农民军们也深受鼠疫之害,李自成也真够狠,人都死了还把衣服都给扒了,刘鸿渐诽谤了一句。
他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,现在是初春天气还没转暖,几十万的农民军即使可以四处抢掠,但明末时所有的百姓几乎都处于吃不饱穿不暖的濒死状态,又从哪里抢那么多的衣物钱粮。
北方近年来大旱,虽不知为何前天突然电闪雷鸣,天降大雨,缓解了多日的旱情,但由于附近多个村庄几乎死绝,尸首无人收敛,大雨过后,疫情反而更加严重了。
马车每隔半小时就会从军营中出来个一两辆,刘鸿渐大致估算了一下,按照这个速度,不用打,六个月后李自成军就无可战之人了,但是,北京那时也许已经是空城了。
刘鸿渐在草堆里趴伏了许久,直到黄昏时,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,慢慢的朝着马车行进的方向跑去。
大概走了十分钟,距离营盘三里外,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堆土堆,各土堆上都插着个象征着农民军的旗子,还有几个挖了一半的土坑,想来是为了接下来的尸体准备的。
不一会远处又赶来两辆车子,见状刘鸿渐赶忙跪在一个土堆前嚎啕大哭。
“表姑父啊,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!怎么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不对,怎么能让黑发人送白发人啊!”
“前面咋回事?谁在那哭?”牵着马走在前头的马夫回头问了句。
“快点走,俺们过去看看。”后面押队的兵士哟呵一声。
夕阳西下,阳光挥洒在一排排尸体上,显得格外刺眼,只要有口饭吃,百姓就不会造反,华夏的百姓算是最好养活的了,但问题是吃不饱,唉!这该死的饥荒,这该死的战争!。
“大兄弟,恁是哪个营的?怎么跑到这里来哭?”一个面容憨厚的操着河南口音的壮年民兵拍了拍刘鸿渐的肩膀,关切的问道。
“啊!我的表姑父呀”刘鸿渐哭的更伤心了,边哭边双手锤地,以示心中之悲痛。
“可是恁的亲戚死了?唉!前几天俺的小侄子也闹了瘟疫走了,俺老李家眼看就要断后了……”说到伤心处,约莫四十的憨厚汉子竟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。
刘鸿渐傻眼了,这怎么说哭就哭呀,抢戏呀!还没待刘鸿渐做出反应,边上随行的民兵边招呼起来。
“我说老李,你哭啥?谁家还没个闹病死的,赶紧来帮把手,把这些尸首埋了好回去交差!”领头兵士司空见惯似的大喝道。
憨厚汉子木讷的应了一声站起身,拍了拍刘鸿渐的肩头,捡起把铁锹开始挖坑。
“小伙子,你是哪位大人手下,怎地一个人跑这里来?”民兵头目见手下们都在卖力的干着活,便开始偷起懒来径直走向了刘鸿渐。
“回大人话,小的…小的姓张,小名叫张二狗子,家人都得瘟疫死了,只剩我的表姑父与我相依为命,之前一直跟着表姑父走南闯北,如今他……他也得了瘟疫离我而去,现在…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……”说着刘鸿渐又扯着嗓子准备开始表演。
“还没从军啊,今年多大了?”等刘鸿渐哭的差不多了,头目摆手制止了二狗子的即兴表演。
“小的今年刚过十五!”
“嗯?看着不太像啊,说小了吧!”李自成规定,跟随部队的男丁,年过十五就必须从军打仗,打仗多危险啊,农民们也不傻,很多人瞒报年龄在军营后方混吃混喝。
“回大人,小的今年真的刚过十五,只不过长的有点着急了,不信你问我表姑父!表姑父,啊!表姑父你怎么就走了呀!留下我一个人……”见民兵头目皱起了眉头,刘鸿渐暗骂一声麻烦,这古代人也不好忽悠啊!
“行了行了别哭球了,以后就跟着我干吧,只要好好干就有饭吃,快过来干活!”
天色渐暗,刘鸿渐左手提溜着长矛,右手扛着铁锹东张西望的跟着马车进了军营,本来还想着多了一个人会被盘问呢,可值守的兵士看都没看他一眼,甚至捂着鼻子转过了身像见到瘟神一样,这让刘鸿渐见识了农民军戒备松散的同时也大松了一口气。
一路上那个憨厚的汉子给他介绍着他们的工作,汉子叫王大锤,河南人,李自成经过河南时,饿的走投无路的王大锤加入农民军,但由于手脚笨拙,最后被分配到后勤兵里,他们目前的唯一工作就是埋死人,每天与感染了瘟疫的死尸打交道,不禁待遇是最差的,而且还不受待见,兵营里的其他人见了他们都是躲着走,原因很简单,怕被传染,事实上跟他一起埋尸体的农民兵已经死了好几个。
到了吃饭的时候,刘鸿渐跟在王大锤身后,边走边观察着哪个是帅帐。
“大锤哥,哪个是闯王大人的帅帐?”刘鸿渐小心翼翼的问。
“在北头呢,管那个弄啥,俺跟你说,一会领饭一定要跑的快,不然就没吃的了。”王大锤边走边说。
“啥?”前方铜锣一响,刘鸿渐还没来得及追问,王大锤发了福的身子就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向火头军,完全看不到平时一拐一拐的模样,刘鸿渐楞了一下也忙跟着王大锤向火头军跑去,四周的兵士也一改生无可恋的样子,蜂拥着向一个方向飞奔,果然是民以食为天呀!刘鸿渐边跑边想。
片刻后——
“跟你说了,要快要快,你这个小子比俺年轻,咋还慢的不如个驴!”王大锤手里握着两个黑乎乎的馒头状的东西,有些不舍的闻了闻,递出去一个。
“给你,记得明天抢到还给俺!”朴实的王大锤即使自己吃不饱,仍然不忍看着刚结识的小战友饿肚子。
刘鸿渐面带感激的接过黑馒头,心想,怪不得这家伙在如此艰难的环境里还能把身体吃的发福,果然都是人才呀!
黑馒头非常难吃,虽然他老刘家过的也很苦,但怎么着还能喝上一碗粳米粥,这黑馒头算是啥,还限量每人只能取两个,咬了一口刘鸿渐便吐了,沙子,树皮,草根,麦糠,嗯应该还有红薯,这是什么鬼东西,一边吐一边还念叨着。
“唉!小子你干啥,这可是俺拼了命才抢到的,你不吃还给俺,别浪费!”见刘鸿渐竟然暴殄天物,王大锤一下子急眼了。
“大锤哥你干啥?我刚才是被噎着了,说好了明天还你,哎——这是我的……我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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